重點所在


蘇珊•桑塔格說:

我反對庸俗、反對道德與美學的膚淺與漠不關心。
我是好鬥的審美家,幾乎不閉門造車的倫理家。
我沒有準備寫那麼多宣言,
但是我壓抑不住警句似的品味陳述,
加上我堅定的對抗意志,
呈現方式有時候會讓我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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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的隱喻

疾病的隱喻


《疾病的隱喻》是蘇珊•桑塔格以無比的勇氣和銳利之筆,揭穿疾病的隱喻外衣,帶我們看重重迷思之下的疾病面貌。當結核病、癌症、愛滋病成為令人聞之驚慌的病,桑塔格的透視猶如一扇窗,使我們取得了觀照這三種病的歷史/文化角度,我們才能擺脫歧見、理性面對疾病,並知道如何給病人適當的對待與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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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san Sontag 1933-2004

近代西方最受人注目、最具爭議的女作家及評論家。

與西蒙•波娃、漢娜•鄂蘭並稱西方當代最重要的女知識份子。

被譽為「美國公眾的良心」。

2004年12月28日去世。

著有四本小說:《恩人》(The Benefactor)、《死亡工具》(Death Kit)、《火山情人》(The Volcano Lover),《在美國》(In America)(本書獲得二○○○年美國國家書卷獎(National Book Awards)的);其他作品還有短篇故事集《我等之輩》(I, etcetera)、幾部劇本,如《床上的愛麗斯》(Alice in Bed),以及《反對詮釋》(Against Interpretation)與獲得美國全國書評界(National Book Critics Circle Award)的評論獎《論攝影》(On Photography)。

她的著作已經有二十三種語言譯本。

二○○一年獲頒耶路撒冷國際文壇獎(Jerusalem Prize)。

二OO三年獲德國圖書和平大獎。

 

《疾病的隱喻》是第一本指出疾病隱喻的可議面的書……《愛滋及其隱喻》則將桑塔格對癌隱喻的批評擴展到對愛滋隱喻的批評。合起來,這兩本文集是面對致命隱喻的智慧力量的極佳展現。

─新共和國書評

就如同我們一定會死,我們是製造死亡隱喻的機器……我們需要的是死亡隱喻的批評者,而這裡,蘇珊•桑塔格便是一位。

─紐約時報書評

桑塔格的文風是斂緻中帶著熱情……她的文章是文評家對我們的無知和愚蠢的同情。

─觀察家報書評

 

  人為疾病所苦,也為隱喻所蒙蔽。在蘇珊•桑塔格對疾病隱喻的分析之下,隱喻開始一一剝落,意義分解,迷思褪去,我們蒙昧的文化頹然顯露其粗糙的紋理。而經由對患者逝者哀矜的體念,對社會強權論述的反省,我們也許可以開始了解我們多麼不了解疾病,以及我們如何強詞奪理地曲解這磨折著我們的一切。


  隱喻承載了文化中不可言喻的意義,它使相關的想像因此無限地延伸,而這些相關的想像因其隱而不彰的特性,直指人心的糾葛。無法被理解的現象或不能在理性層面(然而這層面何其脆弱)被解決的問題,經常訴諸隱喻來詮釋,成為看來理所當然的迷思。醫學上束手無策,致千萬人死亡的疾病成為隱喻,不但揉合了社會中對肉體苦痛,道德,欲望的不祥幻想,還迫使我們去面對(或逃避)那惘惘的,幾近永恆的威脅——死亡。


  這是一本關於疾病、死亡、美學、文學與社會的書。在這本書裡,桑塔格告訴我們,墮落與昇華、天譴與救贖的種種幻想隨著細菌、腫瘤、病毒、恐慌、迷思蔓延。我們不僅竭盡所能地在醫療上尋找出路,更在文化和論述之中自圓其說,自欺欺人。當我們的身體為疾病所苦之際,心思也隨之糾結。文學自古纏陷於生與死的網梏,訴說銷亡的恐懼,並孜孜追求昇華。然而身體的苦痛如何以身外之物的語言傾訴呢?社會的論述如何解釋疫病的恐慌呢?這焦慮於是與其他的癥結接合,而被賦予更強烈的意義,它也許被美化,也許被唾棄,無論如何都是我們自身期期艾艾的驚駭或創痛,指涉那在等待著潛伏著的,躲不過的句點。


  桑塔格以三種曾被視為絕症的疾病,肺結核、癌、愛滋病,來演繹這種隱喻,討論不同的疾病在文學藝術中呈顯的意象。桑塔格舉出無數的例子以佐證她的論點,肺結核是一種被美化得近乎昇華的疾病,病人蒼白淒涼的瘦弱被塑造為脫俗的表徵,中文文學也有相同的傾向,因此塑造出最美的患者林黛玉和晴雯。癌症通常以體內腫瘤的邪惡意象出現,起因神秘,通常被視為因個人因素如精神壓抑焦慮或生活飲食習性不佳而罹病。愛滋病則被與末世、災難、毀滅、陰謀等神話意象一起傳述,患者有時被分為無辜與有辜,被大舉地污名化與放逐,彷彿是一樁罪名。。


  蘇珊•桑塔格說,這樣的重新書寫疾病,不是再給予疾病意義,而是要剝去其意義,不是再詮釋,而是反詮釋。隱喻無法戒絕,而須被暴露、批評、鞭打、用罄。一個社會對於它的致死疾病所採取的態度通常總結當時的道德難題,以各種價值判斷附加其上,各種疾病的患者也因此承載了相當程度的責難和排斥。例如結核病在十九世紀的西方社會被賦予的形象,總結了當時經濟的負面行為:消耗、浪費、虛擲精力。而癌症所落入的想像,是二十世紀的負面行為:畸形成長,壓抑,污染。愛滋病因其初期蔓延迅速,經常被喻為黑死病,它被視為是外來的它者,來自邪惡的黑暗大陸,原始陰暗的熱帶,它被解釋為放縱的疾病,終結社會的道德審判。桑塔格細細地將這種隱喻抽絲剝繭,放在更大的社會脈絡中觀照,剖析西方世界對愛滋病的情結仍舊肇始於宗教的想像和第一世界政治偏執狂的理想投射。她認為,這是對同性戀,第三世界,以及少數民族的污名化,將生物疾病強加解釋為精神缺陷、道德意志薄弱的報應。這是對它者異類的恐懼重新以疾病隱喻來做定義和隔離。在此,疾病既成為指控,又是懲罰。


  病菌固然可怕,使得我們將自身視為戰場,隨時有著淪陷的危險,可是思想和語言的暴力、文化的偏執和恐慌在史上所造成的迫害,較之病菌猶甚。桑塔格告訴我們,因疾病之名而猖狂者,其實還有迷思與無知,爆裂地撕扯我們的身心。

蘇珊•桑塔格◎文

結核病的迷思和癌的迷思間最明顯的相似點,是兩者都被理解為熱情病。結核病中的發燒是內在的燃燒的標誌;結核病患者是被熱情「燃燒」的人,該熱情導致身體消亡。得自結核病的、描寫愛的隱喻-「生病的」愛、「燃燒的」熱情的意象-在浪漫主義運動來臨以前很久即已盛行。自浪漫主義者開始,意象反轉,結核病被視為一種愛病。在一封自那不勒斯寄出的一八二○年十一月一日的心碎的信裡,永遠與芬妮•布朗分離的濟慈寫道:「如果我有自結核病中復原的機會,這熱情會殺了我。」如《魔山》中的一個角色所解釋的:「結核病的症狀不過是愛的力量的呈顯;結核病只是轉形的愛。」


結核病曾被看做來自折磨鹵莽、熱情者的太多熱情,今日許多人則認為癌是感情不足的病,折磨那些在性方面壓抑、抑制、無活力、無能表達憤怒的人。此二看起來相反的診斷其實是同一觀點的相仿版本。因為兩心理敘述都強調活力的不足,或突然停止不前。結核病雖被歡慶為熱情病,但它也被視為壓抑病。紀德《背德者》中心性高遠的英雄得結核病(部分為紀德的自傳),因為他壓抑了他真實的性傾向;當這位英雄接受生命,他復原了。要是這小說在今日寫出,他該得的是癌才對。


癌如今被想像成壓抑的報應,結核病則曾被解釋為挫折的蹂躪。今天,有些人認為解放的性生活是避開癌的良方,而在過去,性常被認為是治療結核病的良藥。在《鴿翼》(The Wings of the Dove 》(《鴿翼》(1902)是美國小說家、散文家、文學評論家亨利•詹姆斯的小說。)中,米莉•蒂爾的醫生建議以戀愛事件來作為對其結核病的治療;而當她發現她的三心兩意的追求者,莫頓•丹雪,祕密地與她的友人凱特•克洛伊訂婚時,她死了。而在濟慈於一八二○年十一月所寫的信裡,他呼喊道:「我親愛的布朗,我該在我健康時擁有她,且我該保持健康才對。」


根據結核病神話,結核病是受熱情誘發。但這熱情必受阻擋,希望必受挫。而這熱情,儘管通常是愛情,可以是政治或道德熱情。在屠格涅夫《前夕》(On the Eve , 1860)的末尾,小說的主角、年輕的保加利亞流亡革命分子因沙洛夫,明白他無法返回保加利亞,在威尼斯的一家旅館裡,他因渴望與挫折而生病,得結核病,然後死去。


根據癌神話,是壓抑感情造成癌。在此幻想較早、較樂觀的形式裡,被壓抑的感情是性欲;如今在顯著轉變裡,壓抑憤怒被想像能造成癌。殺死因沙洛夫的受阻情感是理想主義,人們認為若不排出就會給他們帶來癌的感情是憤怒。沒有現代的因沙洛夫。反之,有像諾曼•梅勒(Norman Mailer,美國小說家)這樣的恐癌者(cancerphobes),他最近指出要是他不殺妻、「為憤激找到安頓之所」,他會得癌、「在幾年之內死亡」。這個幻想與曾屬於結核病的幻想相同。


將癌與壓抑感情相連的現代幻想,多數起源自威廉•賴希,他將癌定義為「由情感退卻-生理/精神退縮、放棄希望-而來的病。」賴希以佛洛伊德的癌闡釋他的有力理論,他認為癌是在天生熱情而「婚姻相當不美滿」的佛洛伊德臣服於退卻時開始的:

他過著非常平靜、安靜、合宜的家庭生活,但無疑他在性方面非常不滿足。他的退卻和他的癌都是性方面不滿足的證據。佛洛伊德必須放棄性欲。他必須放棄他的個人歡樂,他的個人欣喜,在他中年……如果我的癌觀點是正確的,你得癌是因為你放棄,你放棄-然後,你退縮。

托爾斯泰的《伊凡•伊里奇之死》(The Death of Ivan Ilyich)常被引證為癌與退卻間關聯的個案史。但同樣理論曾被格羅戴克應用於結核病,格羅戴克將結核病定義為:

渴望死去。欲望必須死去,然後,對性愛的進、出、起、落(這體現在呼吸中)的欲望必須死去。肺也隨著欲望死去……身體死去……。

就如今日的癌敘述,十九世紀典型的結核病敘述都將退卻列為結核病的起因。它們也顯示,隨著病的進展,人如何變得退卻-咪咪和茶花女的死亡,是因為她們放棄了愛,而這放棄為退卻的姿態所美化。羅伯•路易•史蒂文生(Robert Louis Stevenson)(史蒂文生(1850-94),蘇格蘭小說家、詩人、隨筆作者,一生與結核病對抗。他最有名的作品為《金銀島》。)寫於一八七四年的自傳論文<信神的南方>(Ordered South),將結核病患者的情形描述為「自生命熱情中慢慢退縮」,而照文中的描述看來,退卻是結核病患者迅速衰退的特徵。在《湯姆叔叔的小屋》裡,小伊娃平靜就死,在死前幾個禮拜向父親宣布:「我的體力每日消褪,我知道我必須走。」在《鴿翼》中,作者將米莉•蒂爾的死描述為「她把臉轉向牆」。結核病被再現為消極的死,經常它是一種自殺。在喬伊斯的<死者>(The Dead)中,邁可•傅瑞在葛麗塔•康洛伊離家赴神學院前的那一晚,冒著雨站在她的花園中;她哀求他回家;「他說他不想活」,一周後,他死亡。


結核病患者可能被再現為熱情的,但更經常地,是被再現為活力、生命力不足(在此幻想的當前版本中,易得癌的人是那些性欲不足或無法表達憤怒的人)。龔古爾兄弟便曾這樣解釋他們的朋友莫傑(《波希米亞生活場景》〔Sc`enes de la vie de Boh`eme 〕的作者)的結核病:他是死於「缺乏活力」。邁可•傅瑞是「非常纖敏的」,如同葛麗塔•康洛伊對她「強壯、高大」、雄赳赳、突然興起醋意的丈夫所解釋,結核病被歡慶為天生體弱者、敏感、被動者所得的病(前拉斐爾藝術中渴望但近乎睏倦的美女,在孟克所描寫的消瘦、眼睛空洞、患結核病的女孩中重現了出來)。儘管死於結核病的標準再現將重點放在感情的崇高化上,反覆出現的結核病紅伶形象顯示結核病亦被認為能使患者性感。


像所有成功的隱喻一般,結核病隱喻豐富到足以提供兩種矛盾的應用。它描寫某人的死太「美好」了,以至於不可能和性有關:這是對天使心理學(angelic psychology)的伸張;它也是種描寫性欲的方式-同時為放蕩開脫。放蕩被解釋為生理衰微狀態。它既是描寫性欲、宣揚情欲主張的方式,也是描寫壓抑、宣揚崇高化主張的方式,結核病引起「靈魂麻痺」(羅伯•路易•史蒂文生語)和崇高感情瀰漫。尤其,它是肯定心理上較自覺、較複雜的價值(value of being more conscious, more complex, psychologically)的方式。健康變得平凡,甚至醜陋。

國際書評 關於蘇珊•桑塔格 南方朔導讀 精選文摘 大田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