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其他人的參與,所以,我只能藉由母親的記憶來書寫她的城市經驗與變化。我們這一代作家,尚未將記憶烘焙出時間厚度。所以寫來寫去都是寫自己的「當代」,比較少述及歷史,敘述的時間長河也沒有拉開,頂多就是寫到童年而已。但我想,我需要努力的正是把記憶烘焙出時光的深度,讓記憶可以跨越「個我」,而逐漸走向一個更遠更遠的遠方。
季季:
現在的年輕作家,生活的經驗不夠廣,關心的面度也不夠深,因此小說裡常不斷出現重複的角色。
鍾文音:
沒錯,很多時候總是寫完了出書了,才想到還有許多未被敘述的。就像我的母親,是我的創作原型。母親這個原型最早出現在小說《女島紀行》,散文《昨日重現》,然後是小說《在河左岸》,以及現在這本《少女老樣子》。小說與散文不斷交叉書寫,為的就是希望不要太寫實,希望可以將母親的角色轉化成不是我生命裡的真正母親。我想所有書寫其實就已是「虛構」,因為記憶本身就有自動篩選與不可靠的種種特質。
季季:
作家的書寫,總是有兩個定點,一個是第一故鄉,另一個是第二或第三故鄉。這個定點是地理的也是心理的。
鍾文音:
對啊,但原鄉的東西總是會反覆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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