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出生於日本長崎縣佐世保市。武藏野美術大學肄業。

1976年仍就讀大學時,以描寫軍事基地城市年輕人行為的《接近無限透明的藍》獲得第19屆群像新人文學獎、第75屆芥川獎。此後,出版小說、散文、對話集等,作品類型廣泛,並持續造成話題。

其中多部作品改編成電影,包括自編自導的《黃玉》、《京子》等。

2000年出版以網路和繭居為主題的《共生蟲》,以及描繪國中生從集體棄學到建立半獨立國的《希望之國》,一一成為討論話題。

2001年出版《最後家族》,同年改編為電視劇。

近期的長篇小說《走出半島!》,成為超越文藝範圍的話題作品,並獲得第59屆「每日出版文化獎」、第58屆「野間文藝獎」。近期作品另有《凝視「個體」的對談》、《盾》(2006)等。

從第123屆起,擔任芥川獎評審委員。


村上龍的成名小說!
24歲即奠定大師地位的代表作!

  村上龍在寫給台灣讀者的信〈為什麼我要寫小說〉裡,談到他寫小說的動機:「首先是為了賺取生活所需,其次是為了獲得人生必要的人際關係時,所不可或缺的充實感與自信。」村上龍的坦率與反體制,從這段話裡表露無遺。

  這就是村上龍,與社會主流價值妥協的同時,仍不忘了保有反叛性格,持續不斷地寫著日本社會中畸零面的文化議題:毒品,SM,繭居族,援助交際,暴力殺人……而使他一夕成名的代表作,是他在1976年出版的《接近無限透明的藍》。

  《接近無限透明的藍》一出版,即造成熱烈討論,書中那些雜居在美軍基地中的頹廢年輕男女,集體嗑藥、施打毒品、耽溺性派對、只做維持基本生計的零工……一幕幕性愛場景與施用毒品後的狂亂敘述,除了令讀者看得瞠目結舌,村上龍主要想表達的,是青春的「集體寂寞意識」,是在社會中失去歸屬感,是表達對社會主流價值的反思。

  日本文化界當時如此評論這部作品:「這雖為村上龍的處女作,但是已經運用相當純熟的、充滿寓意的記號文字,對於喪失可以歸屬的現實的現代,有極為高明的表現。」

  2001年2月,村上龍曾到訪台灣,在接受記者的訪問時,村上龍說:「我在一旦決定要寫一個主題或是課題之後,我是很用心,力求正確去描寫,為此我常去體驗,像描寫紋身穿洞時,我的確去穿了洞,才真正體會了痛感的程度。這已經成為我的一種文體、風格。」

  而談到在他作品中常出現的性愛與嗑藥場景,村上龍說:「對於我是否親身經歷過吸毒、雜交等書中所提個人化行為,我不予回答,因為那是我的隱私權。」但他又強調,一切都是他虛構的。

  不管《接近無限透明的藍》中主人翁「龍」種種荒誕不經的體驗,是否是村上龍青春生活的真實縮影,但他所描述的「青春」,的確是所有10代、20代年輕人的共同夢魘,不管是在1970年代,又或是在21世紀的現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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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6年那年,小編認識了村上龍,讀他的第一本作品,即《接近無限透明的藍》。12年後,再讀由張致斌重新翻譯的版本,比當年多了許多深刻的感觸、或說感動。

  仔細看清楚吧,世界不是還在我的腳下嗎?這個地面上有我、有樹、有草,還有把砂糖搬回窩裡的螞蟻、有追球的小女孩,以及奔跑的小狗。

  這個地面,行經無數的房屋、山岳、河流,以及大海,可以通往任何一個角落。而我正處於其上。

  可怕的世界仍然被我踩在腳下啊。

  讀到這段時,一道電流恍若通過我全身。有的時候我們會覺得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但事實上,這個世界無論何時都被我們踩在腳下。我們無力像鳥兒般飛翔、無力衝破大氣層去到那真空宇宙並居住其間,只能腳踏實地向前行,從幼年走到年老……

  或者,性愛時的短暫快感和嗑藥後的恍惚,能讓人暫時忘掉你其實只能屬於這個世界的無可奈何。或者,搖滾樂裡自由揮灑的旋律與歌詞,與你腦子裡的奇想頻率恰能吻合。於是,《接近無限透明的藍》裡出現了大量記號:LSD、海洛因、麥斯卡林、the doors、平克佛洛伊德、Jimi Hendrix……

  這時我想起了唱著〈Light my fire〉的Jim Morrison,他甩動著長捲髮的狂野;以及地下絲絨樂團的傳世經典〈海洛因〉(Heroin),聽著聽著彷彿也會隨路李德墜入了迷幻……在多年後重讀《接近無限透明的藍》,再看著30多年前的村上龍照片,我好像多了解他一些些了。

  
   並不是飛機的聲音。是隻小蟲從耳後飛來的振翅聲。比蒼蠅還小的蟲子在眼前盤旋了一會兒之後飛向房間昏暗的角落消失無蹤。

  反射著天花板燈泡亮光的白色圓桌上有個玻璃菸灰缸。一根濾嘴上沾著口紅的細長香菸正在菸灰缸裡面燃燒。桌邊放著一個洋梨造型的葡萄酒瓶,商標上繪有嘴裡塞滿了葡萄,手裡捧著葡萄串的金髮女郎。天花板上的紅燈也映在杯中葡萄酒晃動著的表面。桌腳的底部埋入長毛地毯裡,看不見。正面有個大梳妝台。坐在梳妝台前的女人背上汗水淋淋。女人伸直了腿,將黑絲襪捲成一丸褪下。

  「幫個忙,把那邊的毛巾拿來,粉紅色那條,看到了嗎?」

  莉莉說著把捲成一丸的絲襪扔了過來。說才剛下班回來的她,正往油亮的額頭輕輕拍著卸妝水。

  「我問你,後來怎麼樣了?」

  她一接過毛巾就直接拿去擦背,眼睛看著我問。

  「喔喔,請他們喝一杯啊,免得鬧事,除了那小子之外,外面那輛勝利(Cedric)上面還有兩個傢伙,全都吸了膠,晃晃悠悠的,所以請他們喝一杯,聽說那小子進過少年監獄,是真的嗎?」

  「是朝鮮人哪,那小子。」


  莉莉正在卸妝。用小片脫脂棉蘸了味道刺鼻的液體擦拭臉。然後弓起背湊向鏡子,取下有如熱帶魚魚鰭的假睫毛。扔掉的脫脂棉沾著紅色和黑色的污漬。

 

  「阿健以前拿刀捅過他哥,應該是他哥吧,不過人沒死,前一陣子還去過店裡。」

  我透過酒杯望向電燈泡。

  光滑的玻璃球中有暗橙色的燈絲。

  「莉莉,他說跟妳打聽過我的事,以後嘴巴緊一點哪,可別什麼事情都跟那種奇怪的傢伙亂講。」

  莉莉拿起與口紅、梳子、各種瓶瓶罐罐和盒子一同擱在梳妝台上的酒杯一口喝乾後,當著我的面脫下繡金線的喇叭褲。腹部有一道鬆緊帶勒出的印子。據說莉莉以前當過模特兒。

  牆上的相框裡有一張莉莉身穿毛皮大衣的照片。聽她說過,那是絨鼠皮,值好幾百萬。曾經有一回,在一個天氣寒冷的日子,她注射了過量的安公子(註:Methamphetamine,甲基安非他命)之後來到我的住處,慘白的臉色就像個死人。嘴邊長了許多小膿包,渾身直哆嗦,門一開,她就向內撲倒。

  記得我把莉莉抱起來的時候,她跟我說的是:「噯,幫我把指甲油洗掉,一直塗著很不舒服啊。」她穿了件露背裝,渾身是汗,連珍珠項鍊都變得溼淋淋的。家裡沒有去光水,於是我拿了香蕉油為她除去手指和腳趾上的蔻丹。「不好意思啊,店裡有點煩心的事情。」她小聲說道。我握著莉莉的腳踝擦拭腳趾甲的時候,她聳肩喘著氣,眼睛一直望著窗外的景色。我邊吻她手邊從裙子下襬伸進去,觸到了大腿內側的冷汗,然後試圖脫掉她的內褲。內褲掛在腳尖,雙腿大開坐在椅子上的莉莉,那時突然說想看電視。現在應該正在播馬龍•白蘭度主演的老片唷,伊力•卡山(Elia Kazan)導的。沾在我手掌上帶著花香的汗水,許久不乾。

  「龍,你在傑克遜的大屋打了嗎啡對吧?前天的事情。」

  莉莉從冰箱裡拿出一顆桃,邊剝皮邊對我說。她盤著腿身子沉在沙發裡。我沒有接她削好遞來的桃。

  「那個時候,是不是有個紅頭髮、穿著短裙的女孩,記得嗎?看起來很辣,屁股真夠翹,有吧?」

  「記不得了,當時好像有三個日本女孩,爆炸頭那個?」

  從我這裡可以望見廚房。堆在洗碗槽裡的髒碗盤上面有黑色的蟲子爬來爬去,八成是蟑螂。莉莉邊跟我講話,邊擦拭滴落在赤裸大腿上的桃汁。一條條紅色和青色的靜脈浮現在吊著拖鞋的腳上。那浮現在皮膚上的血管,在我眼裡看來總覺得很美。

  「果然是扯謊,那個女孩沒去店裡上工,大白天就跟你們這些人鬼混,裝病最省事了,那女孩是不是也打了嗎啡?」

  「傑克遜可能做那種事嗎?他還是那個論調,女孩子不能碰那種東西,否則就糟蹋了。那女孩是妳店裡的啊,挺愛笑的,一喝多了就笑。」
「是不是該炒她魷魚啊,你看呢?」

  「可是她應該很受歡迎吧?」

  「倒也是,屁股那麼迷人。」

  蟑螂把腦袋探進沾了黏糊糊番茄醬的盤子,背後由光亮的。

  把蟑螂打爛的時候會流出種種顏色的液體,現在這傢伙的肚子裡搞不好是紅色的。

  我曾經打死過一隻爬在調色盤上的蟑螂,流出的是鮮豔紫色的體液。當時調色盤上並沒有紫色的顏料,我猜大概是紅色和藍色在那小小肚子混合而成的吧。

  「我說,阿健後來怎麼樣了?乖乖回去了嗎?」

  「是啊,最後還是進了屋,我明確表示沒有女人,然後問要不要喝酒,他說要可樂,因為嗑了藥迷迷糊糊的,還向我道了欠。」

  「真像個白癡。」

  「在車上等的那幾個傢伙耍了一個路過的女人,那女人可有相當年紀了。」

  沒卸乾淨的殘妝在莉莉的額頭上泛著微光。把吃剩的桃核扔進菸灰缸,把髮夾從染過盤起的頭髮上取下,拿起梳子梳理起來。順著頭髮的波浪慢慢梳,一根香菸還叼在嘴裡。

  「阿健的姐姐在我店裡待過呦,好久以前的事了,人很聰明。」

  「已經不幹啦?」

  「聽說回國去了,說是北邊的。」

  柔軟的紅色髮絲纏在梳子上。整理好濃密頭髮的莉莉好像忽然想起似的,起身從櫥櫃上一個銀色盒子裡取出一支細針筒。對著燈光確認過茶色小瓶裡液體的量之後,用針筒吸取適當的分量,屈身扎在大腿上。支撐身體的腿微微顫抖。針頭似乎扎得太深,拔出來之後,一縷血隨之流到了膝頭。莉莉邊揉著太陽穴,邊擦去嘴角淌出的口水。

  「莉莉,每次打的時候針頭都一定得好好消毒啊。」

  莉莉沒答腔,在房間一隅的床鋪躺下,點了根菸。脖子上的粗血管浮起,她無力地吐出一口煙。

  「要打嗎?還有呢。」

  「今天不了。今天我自己也有,而且還有朋友要來。」

  莉莉伸手拿起床頭小桌上的文庫本《帕爾瑪宮闈秘史》(注:La Chartreuse de Parme,作者史湯達爾,十九世紀法國現實主義文學先驅,代表作品有《紅與黑》等)讀起來。一臉恍惚逐著文字,不時將煙噴在書頁上。

  「竟然這麼愛看書,可真少見哪,莉莉。」

  我撿起從櫥櫃掉落地上的針筒後說道,莉莉大著舌頭回應,哎呀,這書有意思嘛。針頭上沾著血,我打算拿去洗淨,走進了廚房。蟑螂還在洗碗槽裡的盤子上。我拿了張報紙捲起來,小心翼翼以免打破碗盤,用力將爬上流理台的蟑螂打死了。

  「你在幹什麼呀?」正用指甲摳掉大腿上血跡的莉莉問道。

  「快過來嘛。」

  聲音相當嗲。

  蟑螂肚子裡流出了黃色的體液。被打爛的身體黏在流理台邊緣,觸鬚還在晃動。

  莉莉將內褲從腳上除下,又喊了我一聲。《帕爾瑪宮闈秘史》已經扔到了地毯上。


摘自大田3月新書 村上龍《接近無限透明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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